李培东(左)与群众一同为苗木大棚覆膜。
9年前,被边麻沟村乡亲们全票选为村委会主任时,李培东已是身价百万的企业家。一边是蒸蒸日上的生意,一边是边麻沟村积贫积弱的“硬骨头”,怎么办?
“多年过去了,村里还这么穷,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这活儿不接,枉费了乡亲们对我的信任!”带着对故乡的眷恋和不服输的那股劲儿,李培东果断作出了选择——回乡。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自己作示范
“两山夹缝一条沟,边麻沟里光棍多。”这是从前边麻沟村老百姓挂在嘴边的话。这个高寒偏远的小山村,是青海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朔北藏族乡最偏远的一个脑山村,平均海拔2800米,山大沟深,全村162户612人,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
李培东是土生土长的边麻沟人。他当过村里的会计,做过苗木生意,还在县城开起了驾校……虽然在外开辟了一番天地,但村民有难处,总愿意找他帮忙,他的苗圃、驾校里,有不少乡亲打工的身影。
2012年的边麻沟村一穷二白。村舍乱建,道路破败,垃圾成山;群众观念落后,除了年复一年种植油菜、青稞、土豆,没有其他收入来源。一个烂摊子,千头万绪,从哪里开始抓?
李培东上任伊始便决定,先带着村“两委”把村居环境搞上去,提提乡亲们的精神气。
到城建局找项目,跑扶贫局要资金,县新农村建设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他踏破了……村居改造项目下来后,李培东几乎天天和施工队扎在一起,随时解决各种问题。
“当时盖起来不容易,现在一下就没了,心疼!”“拆了这房,哪有钱盖新房啊?”村里拆改违建,没有挖掘机,李培东垫资、托人,好不容易把挖掘机开到了村口,有些村民却打了退堂鼓。
“破房不拆,新房咋盖?这事儿哪怕我自己背债,也一定管到底!”李培东心一横,把施工队领到家门口,先拿自家违建开了刀。安尕娃、郑生明两个贫困户实在拿不出钱,李培东二话没说,自掏腰包给每家垫付了1万元,解了燃眉之急。见此情形,乡亲们再没说过泄气话。
李培东不敢忘记对大家的承诺。他积极申报,为82户群众争取到了奖励性住房,33户危房得到妥善改造,村民住房困难问题得到基本解决。几年之间,边麻沟村换了模样:5公里的幸福村道、3813米的墙体改造、137道整齐划一的大门、820米石头墙护坡、2400平方米文化广场相继完成。
选准产业,不愁没出路
2014年,在村民的高票支持下,李培东当选村党支部书记。“有了好环境,还得有个好产业。”他没有满足于现状,又开始琢磨起全村人的致富门路。“村子海拔高,到处是坡地,不适合搞种植,村里没草山,搞养殖也行不通。”出路在哪?李培东一筹莫展。
次年夏天,几名韩国游客辗转来到边麻沟村,被这里淳朴自然的风光吸引了,住下就舍不得走。见此情形,李培东茅塞顿开:遍地盛开的边麻花,郁郁葱葱的野生林,村民天天看不觉得稀罕,在从大城市来的游客眼里却是个宝。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致富路?
顺着这个想法,李培东带着村“两委”班子认真考察论证,挨家挨户征求村民意见,最终确定了依托村里森林资源打造乡村花海、发展乡村旅游的思路。
想要发展,景区还得培育更多花草。村民心里没底:“连庄稼都种不好,咋能种活娇嫩嫩的花?”“到了冬天,花能耐得住冷?”李培东说:“有了思路,不愁找出路!”他四处请教花卉专家,最终确定分层、分类的栽种方式:山下租用大棚,培育垂吊牵牛、勋章菊等花苗;山上栽种鲁冰花、鸢尾、马鞭草等能够“冬眠”的宿根花卉,一次栽培,多年开花。
技术问题解决了,资金、土地、建设……更多的难题还在后面等着。“我要是泄了气,乡亲们怎么办?”李培东没被逼退。他积极争取中央、省市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资金和涉农资金,还将自己多年经营生意所得的500万元“家当”投入其中。同时,以土地入股形式流转村民土地600亩,20户村民自愿入股20万元,并以精准扶贫工作为契机,将贫困户人均5400元的产业扶贫资金吸引到花海建设当中。
亩产不到300斤粮食的旱地里,生出一座“花海农庄”。边麻沟村变成了集农家观光、餐饮、住宿为一体的休闲度假村。
只要大家都能富,我恨不得把本事都掏空
2016年,花海景区迎来第一波游客。短短3个月,就取得了开门红——村集体经济收入140万元。自助游、农家乐、民宿、特色小吃摊位……本村50人及周边村庄100余人剩余劳动力涌入花海,村民增收总值达350余万元。2018年,景区收入达400万元,接待游客70万人次,带动周边村民户均增收1.6万元。
边麻沟村的致富路,给周边村落发展提供了样板。2017年,乡党委牵头成立窎沟片区乡村旅游联盟中心党委,引导片区10个村互帮互助,抱团发展。李培东作为边麻沟村党支部书记,又是联盟副书记、花海景区负责人,把多年的党建工作经验、乡村旅游信息汇总起来,在联席会议上倾囊相授。
有乡亲拉着他说悄悄话:“李书记,本事不能都教给别人,得给自己留着点。”李培东爽朗一笑:“只要大家都能富,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本事都掏空!”
联盟成立后,村民发现,李培东身边多了很多“徒弟”。以前成天在村里闲逛的无职党员,在他的帮助下有了合适的工作岗位,还经常跑去李培东家“开小灶”学本领。村里多了些被称为“后备干部”的年轻人,总能看到李培东带着他们走村串户、卷着裤腿帮贫困户干活。回到自己村,他们常被村民夸“有本事”。
景区淡季,田间地头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李培东把惠农政策、致富妙招用土言土语讲给村里的党员听,讲到精彩处,村里的党员你一言我一语,都加入了讨论,有的还自告奋勇做起了示范……乡亲们看着稀罕,也搬着小板凳来听热闹,听着听着,也能听出点门道。
盛夏时节,边麻沟里,边麻花漫山遍野,开得正好。村民说,这花不挑土,有个石头缝、给点水就成片成片,开得旺盛;这花还耐寒,在这高原荒坡上,一开就是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