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今年9月5日,西藏自治区农牧科学院党组副书记、院长尼玛扎西在调研途中不幸发生车祸,因公牺牲。他是西藏首位藏族农学博士,一生满怀报国热忱,放弃国外高薪岗位,坚持把论文写在西藏广袤大地上,把青春、智慧和才华全部奉献给了西藏农牧科技事业,为西藏粮食增产作出了重大贡献。他的事迹令人感动,他的精神带给人们深沉的思考。今天本报刊登记者采写的报道,以激励更多的人才为民族复兴不懈奋斗。
在太阳如常照耀的时刻,在你我闲适或忙碌的时刻,在街头人喧车闹的时刻,在远方,有一个人去世了。
就像微风吹过草尖,就像石子落入河流,就像流云掠过山头,这朵骤然而熄的生命之火,于浩浩寰宇、亿万人潮,仿若微尘,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他留下的光辉却是人类推崇的永恒——大爱、为民、奉献、奋斗。
这是一个需要铭记的名字——尼玛扎西,西藏自治区农牧科学院党组副书记、院长,国家青稞育种创新团队首席专家。
放弃国外高薪回到西藏,许青稞一生深情——
“家国天下在他心里是可以触摸到的东西”
“请一定给我们救回来”“需要什么我马上给调去”……
9月5日,阿里地区人民医院抢救室内外气氛凝重。在第三次全国农作物种质资源普查出差途中,尼玛扎西不幸遭遇车祸,被送来抢救。得知消息,西藏自治区相关领导不断打电话到医院,声音急切,近乎嘶吼。
但这个被人们牵挂的人,还是因伤势过重停止了心跳。一粒生命的种子,从此深埋大地,化作永恒。
尼玛扎西的一生,是与种子铸融在一起的。
1965年,尼玛扎西出生在西藏扎囊县扎塘镇杂玉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当地土地贫瘠,加上种质不好,每年到了青稞收割的季节,家乡的青稞穗粒都是空瘪瘪的,亩产只有150斤左右。缺少口粮,家人只能靠制作陶罐,到邻近的县换粮食。
这是尼玛扎西一生挥之不去的记忆:“我小时候经常想,什么样的青稞才能籽粒饱满、年年丰收?怎么才能种好青稞?”盼望着青稞高产,成为尼玛扎西的梦想。带着这份梦想,他上学后刻苦学习,1983年成功考入西北农学院农学系,1995年考取中科院地理所硕博连读,成为西藏首位藏族农学博士,从此扎进青稞的世界,干了一辈子。
西藏,世界屋脊,高寒缺氧,气候恶劣。在这里,播下种子容易,长出一片春天很难。尼玛扎西不是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1992年,尼玛扎西以优异成绩获得前往加拿大莎斯克春大学进修深造一年的机会。进修期间,尼玛扎西表现出色,有人建议他申请移民,并表示可以顺利获批。尼玛扎西拒绝了。他说:“国家、单位给我提供了学习的机会,我应该回去报效祖国。”进修快结束时,导师希望他能留下来攻读硕士研究生。正在这时,单位领导来信希望他学成回国,“西藏正急需人才”。见到信的那刻,尼玛扎西毅然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学习结束后立即回到了西藏农科院,投身艰辛的高原农业和青稞育种研究。
1997年,尼玛扎西在职攻读研究生期间,总部位于尼泊尔的国际山地综合发展中心为他提供了项目合作和科研的岗位,薪酬几乎是农科院的10倍。学业结束,成绩斐然的尼玛扎西被山地中心诚意挽留。这时,农科院时任党委书记洛桑旦达打来电话,“现在西藏缺乏高端农业科技人才,我特别希望你回来。”尼玛扎西当即表态:“书记,我愿意回去。”他忙完手头的项目,在同事们诧异的目光中,回到了西藏。
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饭碗,尼玛扎西的世界很大很大。让他最终坚持回到西藏、扎根西藏的,是他那团为民造福的坚实梦想。
“你后不后悔?”这些年,时常有人这样问尼玛扎西,他总是摇摇头。多年的好友、农科院农业研究所副所长唐亚伟也忍不住问过他。尼玛扎西给他抛过去一摞文稿。
打开文稿,唐亚伟惊讶了。这是尼玛扎西在尼泊尔时写的论文,内容竟然还是西藏青稞育种的研究。尼玛扎西说:“是党的政策让我从放羊娃,成长为农学博士。学了这个专业,就要去为百姓做这个事!”这个藏族汉子的话,句句都是从心窝里淌出来的。
还有一次,尼玛扎西担任院长后,工作越来越忙,他跟唐亚伟说,想辞掉院长的职务。
为什么?唐亚伟非常不解。
“这样就能和你们一起踏踏实实去做青稞育种了!”尼玛扎西说,过去农科院缺人,我不得已成了杂家,搞起了管理。现在,人才多了,可以放手了。
那一刻,唐亚伟触摸到了尼玛扎西心里炽热的家国天下情。促进西藏的青稞事业发展,成为尼玛扎西心中一道神圣的使命。既然他深爱着壮美的故乡,既然他牵挂着高原的乡亲们,那就前行吧!
一年只有一次育种机会,押上余生年华——
“他是图钉中间凸起来的那个钉头”
青稞是藏族群众的主要粮食。在种植一段时间后,青稞种子都会不同程度地出现退化。让青稞持续增产,促进农民增收,必须做好品种的更新换代。
任何作物育种都是一场耗时漫长的鏖战,在西藏搞青稞育种尤其难。这里一年一熟,杂交出的品种,是成是败,一年只有一次机会,甚至有可能一辈子也搞不出来。很多人望而却步。
尼玛扎西勇敢,他押上了余生年华。
说说新品种“藏青2000”的诞生吧。这是他从1993年开始着手选育的品种。在此之前,从1989年起,尼玛扎西就开始青稞育种研究,对西藏1500多个农家品种进行详细观察,配制不同的杂交组合,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过程枯燥且繁复:制定育种目标,选择亲本、杂交、分离和稳定性状、品种观察试验、品种产量比较试验,再到品种区域试验、生产示范等。“光记录性状,最少也有十几万个科研数据。”同事禹代林说。他们在希望和惋惜的交织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终于,2006年的一天,在日喀则市白朗县青稞试验田,尼玛扎西发现了理想中的青稞品系:“籽粒、颜色、株高都非常好。”后来,尼玛扎西以这株青稞苗为基础,反复试验,最终发展成为具有突破性的“藏青2000”。到2013年这一品种通过审定时,他和团队已奋战了20年之久。
“育种工作在于扎实的付出,同时又有偶然性,这也正是科研的魅力所在。”尼玛扎西有自己的科研辩证法。他认为,蒙一下,碰个运气出成果的概率是很低的。只有在试验地里踏出一条路来,才能鉴定出真正需要的品种。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20年?更何况,尼玛扎西是承压最重的。
“如果说农科院是个图钉,他就是图钉中间凸起来的那个钉头。”农科院农业所所长杨勇说,由于以前院里资金不足、人才缺乏等,周围人和他的差距大,跟不上节奏,担子都压在尼玛扎西身上。他只有一个人拼命往前冲,他累啊!
这个顶在前沿的“领头羊”,倾尽了所有能量。
尼玛扎西办公室位于农科院二层,灯光经常亮到深夜。作为农科院院长,包括青稞育种在内,西藏农业缺什么,尼玛扎西就想做什么。他事无巨细地操心各项科研项目申报。为了提神,他经常一次性泡上两三袋速溶咖啡,一天喝十几袋。这几年,尼玛扎西眼睛花得厉害,看不清电脑上的字。他就在办公室添置了一台投影屏幕,便于逐字逐句修改项目申报书或者科研计划书。
农科院办公室主任邓祝英记得,一次周六,尼玛扎西像往常一样召集年轻人赶写项目申报材料。大家没有经验,他就自己坐在电脑前边干边教,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一天没有吃饭。
对于他的加班,妻子拉琼早已习惯了。但这次,引起了妻子和他为数不多的一次争吵。期间,妻子打了数遍电话,开始,尼玛扎西还接,后来就给挂了。妻子又急又疼:尼玛扎西有糖尿病,吃饭必须得规律。可他,偏偏做不到!
类似的事情太多太多,长期的付出让他的身体严重透支。
“尼玛扎西是西藏科技界的精神和标杆。”西藏自治区科技厅厅长赤列旺杰评价,尼玛扎西继承了老西藏精神,在艰苦的条件下,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将西藏的农牧科技推向更高更远。
让我们读一读这组数据吧。
30多年来,尼玛扎西率团队选育出了适用于青藏高原不同生态区的16个青稞新品种(系)。其中,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藏青2000”,目前占全区青稞种植面积的70%以上,产生经济效益27.36亿元,成功推动西藏青稞亩产从1985年的400斤提高到700多斤,彻底解决了西藏群众的吃饭问题。
与此同时,他的团队还绘制出了全球首个青稞全基因组精细图谱,明确了耐低氧、抗寒和抗旱等360个高原综合适应性的特异基因。全院围绕青稞全产业链,研发出青稞米、青稞红曲酒、青稞曲奇饼干等特色产品。西藏农业科技创新大踏步迈向国内领先行列。
“几处青稞熟,深忧白雨伤”。如果高原上的青稞可以动情,它们将为尼玛扎西洒下如诗如歌的泪水,以敬仰这位科学家,用30多年虽九死而不悔的赤心,换来的千山之巅家家户户仓廪充实。
爱干净、到酒店第一件事是找熨斗,却喜欢下乡——
“对‘三农’的爱,是从他心里流淌出来的”
尼玛扎西有两个“喜好”:一是喜欢干净,每逢外出开学术会议,尼玛扎西到酒店后,第一件事是找熨斗,把衣服弄得平平整整。他说,穿着干净得体是对别人的尊敬。另一个是,喜欢下乡,经常弄得满身是泥。
这个交织在一起的矛盾,映着他金子般的品质。
西藏有温润的河谷,有寒冷的高山,地域和气候差异大,对青稞的种植要求也不一样。尼玛扎西经常说,有了好种子,百姓掌握了新技术,真正种上、种好,才能增产富起来。为此,他非常重视推广工作。
下乡的路,他一走就是很多年,从不畏艰辛路远,不畏风雪严寒。
2013年,为了推广“藏青2000”,尼玛扎西跑遍了西藏28个粮食主产县进行技术指导。日喀则白朗县嘎东镇白雪村的一些农民试种了。可到了当年5月,眼看着其他青稞田已出苗,新种仍无出苗迹象。农户们急了,纷纷聚集到镇政府前讨说法。
尼玛扎西在拉萨,一听到情况,立即驱车5个小时抵达村里。为了说服大家,他用手刨开土地,让农民看已经发了芽的种子,刨到手指脱皮。晚上,尼玛扎西又给农民开会,解释出苗晚的缘由——为预防病虫害,用药物对种子进行了包衣,导致出苗晚,但抗倒伏能力强。“若一个星期后青稞还没出苗,今年大家的损失我来负责!”果然,不到一周,青稞苗整整齐齐长了出来。
今年8月,林芝一个村庄提出了技术需求,他带着团队前去调研。正常情况,从拉萨出发,5个小时车程就能到。但他却花了12个小时。每看到路边有青稞,他都要下来端详。同事们以为他会通知林芝农业部门来接待,但到了地方,同事们才发现,他压根就没有声张。正赶上旅游旺季,最后大家只能踅摸到一家环境较差的小旅店休息。对此,尼玛扎西毫不在意。
据农科院统计,尼玛扎西每年下乡100余天,行程2万多公里。这差不多是绕半个地球的长度。
说起下乡,农科院的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尼玛扎西有几句话,反复讲,大家都耳熟能详了:做“三农”工作,要把农民当自己的亲人,把农民的土地当自己的土地;要舍小家,顾大家,要蹲下去,扑下身子;要把复杂的技术简单化,让农民一听就懂,一用就灵。他们说,尼玛扎西对“三农”的热爱,不是嘴巴里说出来的,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
“有时出差,到机场看时间还早,他就去机场周边的田地里转,看该怎么管理了,有什么问题了,当场作出安排。”
“因为海拔差异大,我们下乡也是带着氧气。他握着百姓的手问好,看百姓身上都是土,经常给拍一下。他往往一忙就是一天,就和农民在田里席地而坐,一点糌粑就着酥油茶就是一顿饭。”
“和农民他从来不说打多少毫升农药,而是说用几瓶盖。他把手戳进土里,再拔出来,告诉百姓哪个指节土是干的才需要浇水。问百姓收了多少,不是问斤,而是问几麻袋,农民一听就懂。”
尼玛扎西有一套自己的下乡理论:如果你把下乡当做“公费旅游”,心里就舒坦了。他这样“诱惑”年轻人。有时为了让大家开心,他在拍摄青稞时,组织科研人员在一旁当“模特”,搞出仪式感。同事们见他忙得头发顾不上剪,他就幽上一默:理什么理,我又不娶媳妇。
“跟他下乡,身体很累,心不累。”同事们说。
但他的痛,大家也看在眼里。这些年,尼玛扎西下乡带着的那个小行李箱,里面除了装着电脑、咖啡,还有各种药。院科研管理处处长德吉曲珍记得,这两年下乡,尼玛扎西腰疼得特别厉害,一直用手扶着腰,却不肯承认自己不舒服。有时候,一连十几天,顾不上给自己打胰岛素,晕得受不了,便问他们,“有没有点心或者饼干吃?”
因为和群众走得近,群众有困难也总喜欢找他。这个正厅级院长的办公室里,藏族群众经常挤得满满当当。对于群众提出的种子、肥料等需求,他几乎有求必应。
工作人员却很有压力。“群众要种子,我们可以放在推广项目里来安排,花经费不要紧,但万一后面审计或检查时跟农户核实,农户忘了,我们不是要担风险?”唐亚伟曾提出过这样的问题。
但尼玛扎西却毫不在意。他说,只要我们为了老百姓,没有装在自己的包包里面,我们不用怕这些。群众,也是不会忘了的。
真心换得真心。凡是见过尼玛扎西的农民,都对尼玛扎西由衷地尊重。日喀则市白朗县农民次仁贡觉说,大伙尊重尼玛扎西不因他职务高,也不是看重他“青稞博士”的技术,而是他特别真诚,和农民之间没有距离感。
清澈的江河、高耸的雪山、明镜般的湖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尼玛扎西是幸福的,他的幸福来自于千家万户的温暖烟火,来自百姓的殷殷相寄、由衷认可。尽管他身形瘦小,但是他却在雪域高原上树立起了一座为民的丰碑,令人仰之弥高,望之弥远。
鼓励年轻人多和他争论,嘱咐下乡乘最安全的车——
“这是一束光,照亮大家前行的路”
“我做了个阑尾手术,刚回来。”
“是吗,你先好好休息,养好再上班,别先着急工作……”
尼玛扎西对科研极其严谨,开会讨论时全神贯注。但只要听到科研人员工作生活有情况,他的会议主题当即就“跑偏”了。
西藏缺人才,西藏难留住人才。尼玛扎西爱才,爱到骨子里。
2005年夏天,拉萨市堆龙德庆区羊达乡的达瓦顿珠考上了南京农业大学遗传学专业的研究生,为学费发愁。他慕名向尼玛扎西写了一封邮件求助。没想到,一周后的深夜,他收到了尼玛扎西的回信:不要放弃,你的学费我们来出,我们正在组建实验室,正需要这种人才。
2009年5月,达瓦顿珠快毕业时,才第一次见到尼玛扎西。尼玛扎西主动操心起他的工作问题,带着他辗转于自治区各部门,极力引荐,成功将其引进到院里工作。这时,达瓦顿珠才知道,他之前并不算是农科院的职工,所有的学费都是尼玛扎西私人资助的。
记者见到了来自武汉华中农业大学的援藏博士服务团成员刘秀群。两年前,刘秀群来到院里,尼玛扎西让他担任院长助理,鼓励他放手去做。刘秀群对尼玛扎西竭力留人才深有体会,曾经有一次,自治区开展高层次人才引进五年规划会议,现场有很多专家,有的专家只说了一两句,但尼玛扎西密密麻麻写了4页纸的建议。受尼玛扎西的影响,刘秀群在援藏一年工作结束后,主动提出再次援藏一年。
农业所研究员曾兴权也是被尼玛扎西留下的人才。“我是四川人,博士毕业后也有在一线城市工作的机会,但是我被院长打动了。”曾兴权说,当时,尼玛扎西没有给予待遇承诺,只是见肝见胆地一句话:到这儿来吧,未来十年的青稞发展方向由你作主。曾兴权是个直脾气,经常在科研中与尼玛扎西进行争论。尼玛扎西非常欣赏这种较真的态度,“这种争论,有时候是我进步,有时是小曾进步,你们要学习小曾。”他多次语重心长地跟年轻人说。
如果没有对党的事业的赤诚,怎么能有这样求才若渴的姿态?如果没有崇高的人格,怎么能有这样的胸怀?
回忆起尼玛扎西,仿佛是不可触及的痛,采访中,一个又一个人哭了,连壮实的汉子也红了眼圈。因为,尼玛扎西的关心,是那样朴素,又是那样直抵心肺。
他经常跟年轻的科技人员事无巨细地聊。有同事心疼,院长不用花这样的时间,太累了。尼玛扎西说,我多跟年轻人说两句话,他们听进去了,往后也许都能受益。“他就是一束光,照亮了大家前行的路。”曾兴权说。
因为签字和汇报,达瓦顿珠被“训过”。尼玛扎西说,你这个大博士,为了签字浪费时间,你不能让其他人来啊?!能电话里说的事别跑,别浪费你科研的时间。
每次有工作人员下乡,他都叮嘱再叮嘱,一定要乘坐最安全的车。“院里如果没有好的车,就出去租,跟所长说,就说我说的!”尼玛扎西的话斩钉截铁。
尼玛扎西以非凡的人格魅力,吸引了一大批分子生物学和遗传育种研究领域的优秀人才从各地来到西藏,仅青稞育种、高产栽培、示范推广与精深产品研发团队,就从原先的不足10人,壮大到现在的40多人。在他的言传身教下,一批又一批青年科研工作者,把足迹留在西藏的田间地头。
啜泣声中,有层层海潮澎湃地涌上记者心头,把心涨得满满的:斯人已逝,魅力永存。尼玛扎西虽然走了,但山川河流永远留下了他的足迹,青稞领域永远留下了他的身影,党和人民心中永远留下了他的位置。
新时代的广大人才,你们是否被这样的人和事所感动?
物质极大丰富了,科研工作者该有怎样的价值追求?